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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文明中的音乐》音乐如何改变世界?

铛铛铃2025-08-22生活23人已围观

简介

作为一名音乐从业者,

首先,我给大家推荐一部我自己一直在反复阅读的音乐著作,叫做《西方文明中的音乐》。

同学们看了也许会问:“文明和文化有什么差别呢?文明到底是什么?”

讲到“西方文明”这个词,听起来其实有点自负,因为其他地区大多称“文化”,说“西方文明”好像比其他地区的文化高级,是欧洲中心论的一种说法。

从概念上看,文明确实比文化要进步和优越。文化有好有坏,有原始文化,有现代文化;文明则是一个褒义词。文化是人类征服自然、社会及人类自身活动过程、成果等等多方面的总和,而文明呢,是指文化成果中的精华部分。

《西方文明中的音乐》这本书,是把音乐置于西方文明发展进程中进行考量,这是它与其他音乐通史类著作的主要区别。在西方文明这个极其广阔的大背景里面,考察音乐如何参与、改变和塑造文明建设的历史进程。同样,音乐也被社会和文化的演变所影响。这是一部音乐史学的代表作。

自从1941年出版之后,它即被认为是美国音乐学走向成熟的标志性的里程碑著作。经过70多年的历史检验,这部著作不仅成为音乐史学的经典文献,也对世界文化史的研究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我国著名音乐学家杨燕迪教授认为,就单个学者所著的单卷本音乐通史而论,在英语世界里面,至今没有任何著作在体现的才学史方面可以和《西方文明中的音乐》这本书相比。

虽然这是一部音乐文献,但它并不局限于专业领域,也不艰深晦涩,没有枯燥的技术性分析,甚至不用乐谱做范例。作者以他的博闻强识、深度历史观察、敏锐的审美判断、优雅的文风和巨大的热情,写作了这样一部将近120万字的巨著。除了作为专业音乐人的必读书目,它也非常适宜音乐爱好者和追求知识趣味的读者。

在每一种时代精神面前,音乐界的反应往往有些滞后。比如在文艺复兴时代,文艺界普遍抛弃中世纪的禁锢,追求人性的力量与强健精神。我们在佛罗伦萨看到的那些雕塑上,那些人物、天神都是肌肉饱满、血肉具足的。当时的文艺作品强调人性,因此教会的力量被削弱了。但当时西方音乐仍旧是以宗教音乐为主,甚至在那个时期,宗教音乐发展到了最鼎盛期。当时有一位最著名的音乐家,叫做帕莱斯特里纳。我想大家也许没有听说过他,但他可以说是巴赫之前音乐界最重要的人物。他是莎士比亚的同时代人,可是我们想一想,莎士比亚鼎鼎大名,却没有人知道帕莱斯特里纳。在他死后,人们甚至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于是就用他的家乡——罗马附近的小村帕莱斯特里纳来命名他。这是历史对音乐家不公平吗?当然不是的。因为帕莱斯特里纳是一位宗教音乐家,他的宗教音乐写得纯净、甘美、流畅,但是并不表达强烈的、人性化的情感,因此他的音乐没有广泛地流传。

在这样一个追求人性、刚健力量的文艺复兴时代,音乐家们还在写着圣洁、庄严、抹去个人情感的中世纪的宗教音乐。也就是说,音乐对于时代艺术潮流的反应往往是滞后的。不仅在文艺复兴时期,后来的巴洛克时代也一样。巴赫写出复调音乐集大成之作的时候,他的儿子们笑他是老古董,因为当时已经流行主调音乐,而巴赫呢,还在写过时的复调曲。但就是在这个新时期,巴赫把巴洛克艺术积累了150多年的音乐技法发展到了炉火纯青。后来的浪漫主义风格、印象派风格也都是如此,音乐的繁荣几乎都晚于文化界的同一潮流。这样倒是让这些潮流在音乐中获得了充分的沉淀与总结。如今看来,浪漫派音乐、印象主义音乐都留下了同一潮流最经典的作品。所以说“晚”也有晚的好处,可以比较方便地摘取这一流派生长的各种果实。

如此看来,音乐对于时代潮流往往有综合和总结的意义。音乐与其他艺术都是时代精神的产物,既受制于时代精神,也为这些时代精神与潮流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西方文明中的音乐》这本书的作者保罗·亨利·朗把西方音乐史划分为独立的、具有明确时代精神的风格断代,比如古希腊、中世纪、文艺复兴、巴洛克、古典主义、浪漫主义。音乐史的这种分法,大多借鉴自文学史和艺术史。这本书在这些断代史中,考察音乐与时代精神、潮流的呼应和互动,梳理出一些基本特征,寻找彼此的内在深层原因,把音乐置于西方文明发展进程来考量,让我们理解了音乐风格的历史流变。

而我认为本书最精彩的部分,是作者对音乐作品和音乐家的独到评论。比如那些我们熟悉的音乐家,看看朗是如何评价他的。像巴赫,他写道:“音乐爱好者走进那一座座宏伟的宫殿般的作品时,几乎无法捉摸它们的布局和结构,会茫然若失。因为在欣赏那些几何奇迹般的严峻建筑之时,会感觉到一阵阵温柔的诗意侵袭整个身心。这诗意发自那巍峨建筑的一丝不苟的装饰,巍峨构造与温柔的诗意组成了巴赫的盖世(此处原文“盖帽”应为笔误,改为“盖世”)之作。”

我最为佩服的是书中写的莫扎特。莫扎特的传记我读过不少,大多描写的是他旅行演出的见闻,像演奏引起各种惊叹,成年之后因为太天才了,受到各种排挤,还有他的可爱又凌乱的私生活。但是在这本书里面,我们看见了莫扎特的旅行,展开了当时欧洲的音乐界的生态,特别是它让我们了解了莫扎特到底是如何造就的。这个音乐天才当然是天赋秉异,但他当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四处漫游的演奏生涯,丝毫无损于他的独创性和音乐趣味,反而使他获益匪浅。比如说他旅行演出到了慕尼黑,在那里结识了后来海顿乐队里面的首席小提琴手托马西尼;在路德维希堡,他遇到了那里的大师约梅利和纳尔迪尼,纳尔迪尼是当时技艺高超的小提琴家,他让莫扎特懂得了什么是音乐中的歌唱性;到了巴黎,他认识了18世纪最具有独创性的音乐家肖贝特,这位音乐家继承了巴赫,后来影响了贝多芬,把德国音乐的重镇曼海姆那个地方的音乐理想和狂飙运动的浪漫奔放的情感表达结合了起来。在莫扎特的儿童时代,肖贝特是给予他最多影响的人物,他让莫扎特了解了音乐中的幻想和诗意。在旅行中听了各种音乐,开阔眼界,也让小莫扎特懂得了挑选,他知道了纯音乐才是他的家园,因为他在两位德国人阿贝尔和巴赫的音乐中获得了创造性的动力。

另一位对莫扎特影响最为深远的人物,大家一定猜不到,他是音乐之父巴赫的小儿子,他也叫约翰·塞巴斯蒂安。这位小巴赫继承了父亲的乐感,但是走上了与父亲完全不同的道路。19岁的时候,他去意大利的米兰求学,后来成为意大利华丽风格最高超的大师。在意大利,这位小巴赫看到了莫扎特身上的天才,花了不少时间来教他。小巴赫对歌剧的爱好,对优美声音的执迷,不可避免地把莫扎特引向了意大利的歌剧,这对于莫扎特后来成为18世纪无可匹敌的歌剧家,大概具有决定性的影响。

在莫扎特成长发育的青春期,他在意大利饱览风光和文化,满足了他对艺术和知识的渴望,这是他进步神速的时期。他见到了意大利那个年代最好的音乐家,比如像哈塞、马蒂尼、法利内利、纳尔迪尼、约梅利、卡·法雷利、迪马约·瓦罗蒂,其中一些大家也许听说过,像法里内利、卡·法雷利,就是那个年代最好的阉人歌手,他们就是那个年代的猫王和MICHAEL JACKSON。但是影响莫扎特最重要的人物,是当时被大家称作神父的一位最伟大的音乐教师,也是著名的作曲家、理论家、历史学家马提尼,他教少年莫扎特作曲,让他体会到了复调音乐的力量。正是在意大利吸收的各种知识,让莫扎特日后具备了生动刻画生活与人物的无与伦比的能力。

在那个漫游年代,莫扎特已经形成了个人化的风格和审美取向。他觉得激情无论强烈与否,其表现方式绝不能令人讨厌,即使在最恐怖的情境中,激情表现也永不因失(此处原文“因失为音乐”不通顺,根据语境推测应为笔误,删除“因失”)为音乐,这成为他后来创作音乐的信条。

在这里,我们还看到了莫扎特在那个年代的评价。我们现在普遍觉得莫扎特是和假发、丝袜、小步舞曲、童真欢快联系在一起的,其实莫扎特被我们的年代大大的低估了。在他生活的年代,莫扎特的歌剧常常被认为是过分复杂混搭的,普通人听起来简直是乱七八糟,内容杂乱,风格不一,大家觉得莫扎特的耳朵比较硬,写不来通俗柔美的音乐。我们现在去听莫扎特的后期弦乐四重奏,去听他的歌剧六重唱,也会有这样的感觉,他的音乐其实是非常机智复杂的,没有好的听觉和感受力,很难好好消化。

保罗·亨利·朗在书中总结莫扎特的音乐,体现了这位音乐学家的真知灼见。他说,莫扎特其实从未创造新的形式,它不是将已有的各种风格当做联合体,而是将它们看作是通向总体风格的个别现象,以此他创造了一种普遍的、无所不包的风格,君临一切亚种之上。这种普遍性风格只可能存在音乐中,因为文学中的多元语言和美术中的对象的具体性,阻碍了最终的综合。也就是说,音乐比其他艺术品种更能够包罗万象,做到这种广博和丰富性的是莫扎特。书中这样精彩的评论非常多。

令我赞叹的还有对勃拉姆斯的看法,保罗·亨利·朗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勃拉姆斯的音乐和人生的节奏,他说,勃拉姆斯的一个悲剧是他的良心感,使一切忠于传统的、敏感的、贵族心灵的悲剧。道德的良心感不一定是美德,更常见的是,它是一种忠诚的中产阶级精神的天生特性。勃拉姆斯崇拜贝多芬,但他缺乏了贝多芬那样扣人心弦的精神强度。作者指出,人要突破性格需要神力。

上述的评论让我们对这位作者保罗·亨利·朗非常的好奇,他是何方神人呢?

朗生活在1901年到1991年之间,非常长寿,几乎度过了整个20世纪。他原籍匈牙利,少年时代开始学习作曲和大管。他好学,兴趣多样,最终转向了音乐学研究。青年时代,朗结识了匈牙利20世纪最伟大的作曲家巴托克,巴托克鼓励他去德国学习音乐。后来朗在海德堡大学学习音乐学、比较文学和文化史,之后又在巴黎大学学习文学、音乐学、艺术史和美学,后来在美国的康奈尔大学获得了博士学位。求学过程可以看到,他对西方文化有全方位了解。这些学问的直接成果,就是这一部《西方文明中的音乐》。

朗在33岁读完博士之后移民了美国,后来在哥伦比亚大学担任音乐学教授。除了在音乐学院里面培养了不少著名的音乐学家和作曲家,朗也是美国音乐学协会的创始人之一,曾担任国际音乐学协会主席,可见在音乐学领域的权威地位。同时他还是美国著名的乐评人,曾担任纽约先驱论坛报的首席乐评人,文风优美,结合广博的史学知识,敏锐的音乐审美,给一代的爱乐者留下了深刻印象。除此之外,朗还在美国音乐界的核心刊物《音乐季刊》里面做了30年的主编,是他让这本刊物处于学术上的国际核心地位,也让它变得更加的亲民。

可以说,保罗·亨利·朗是美国20世纪音乐生活不可或缺、不可取代的权威人物,在教学、乐评、学科建设和主编四个方向均获得了极高成就,也可见他一生勤奋忙碌。除了我们解读的《西方文明中的音乐》这部音乐通史,他还作有《浪漫主义音乐》《莫扎特歌剧》等等专门的研究书籍。当然,在他去世之后,评价最高的、最为人称道的就是这一部《西方文明中的音乐》。而这部鸿篇巨著,居然是在他40岁的时候就写完了。

读完这一部《西方文明中的音乐》,可能大家会有疑问,为什么作者没有写到20世纪的音乐呢?这部书不断地再版,作者活到了90岁,再版时为什么不做修订和增补呢?作为50年代之前出版的一部音乐史的著作,它也有时代精神的影响,不能够摆脱时代的局限。在艺术理论界,所谓的时代精神受到了越来越多的质疑。时代精神就是我们说的古典主义、浪漫主义这些不同时代的艺术潮流。如今的一些音乐通史著作,不再分出巴洛克时代、古典主义时代和浪漫主义时代,而是以18世纪早期、19世纪晚期作为分野。有些学者,比如著名的艺术史学大师贡布里希认为,对时代精神的执迷和探索,会导致对艺术个体生命的忽视,妨碍音乐学家客观公正的评价艺术作品以及探求艺术的社会功能。这个看法对于一些音乐家的历史评价至关重要。

我们在阅读音乐史中会发现这样的问题,每一种时代潮流的代表人物中,有不少是反潮流者。比如像巴赫就是当时的老古董,别的音乐家都开始写主调音乐了,他还着迷对位法的游戏;像勃拉姆斯,他是浪漫主义时代的复兴古典音乐的人物;而肖邦、门德尔松也始终对滚滚咆哮的浪漫主义潮流保持距离。在音乐史的发展中,个体的重要性往往会超越时代精神。保罗·亨利·朗应该不会不知后来学术界的这些变化,但他几乎固执地让书保持原貌,不做改动,可能他认为任何修补只会不伦不类,不如维持原样。对音乐作品的评价,往往需要百年的时间沉淀,才能够盖棺论定。而在20世纪,音乐审美的角度和方式都已经被颠覆了,这些都让他觉得修改书稿或加入20世纪音乐的评述难以做到客观。

接下来我们回顾一下今天读书会讲的内容:

第一点,我们了解了《西方文明中的音乐》这本音乐史著作的不同凡响之处,它是把音乐置于西方文明这样一个大背景中去考察和论述。

第二点,这本书对于一些音乐家的评论非常的精辟,在评价音乐家的过程中,让我们了解了欧洲音乐的发展生态。

第三点,我们了解了20世纪顶尖的音乐学家保罗·亨利·朗。大家平时可能比较熟悉作曲家、演奏家和歌唱家,但是音乐学家一直不太为人所知,可是漫长的音乐史就是由音乐学家书写的。

最后我们也介绍了20世纪后半叶艺术史学界新的动向,他们对传统的分界法提出了质疑。但或许正是因为20世纪的变化和颠覆太多了,作者不愿加入对20世纪音乐的评述,并且不对这本《西方文明中的音乐》做任何的修改与增补。

好了,我们今天的分享到这里就结束了,希望大家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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